昨天還栩栩如生的小面人，今早就像被什麽吸了水份一般，乾得開了裂。

  原本漂漂亮亮的小美人，整個臉乾涸得從中間裂開，活像一個裂口女。

  “哇……”明月煇直接嚇哭了，明明昨天還好好噠，今天怎麽會裂開來了呢？

  她摸了摸玉面狐狸的大尾巴，那原本翹得老高的紅尾巴吧嗒一聲，掉在了地上……

  “哇！！哇……”明月煇哭得更大聲了，她不敢碰玉面狐狸了，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，眼淚珠串一樣往下掉，純美的小臉憋紅了，整個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  “怎麽了怎麽了？”先是袁芳塵跑了過來。

  “狐狸……狐狸……師姐……狐狸死了……“明月煇憋著嘴喘氣。

  “什麽死了？”平楚老人也湊了過來。

  “狐狸……狐狸……”明月煇小心翼翼地捧著玉面狐狸小面人。

  “呀，好可憐呀……”袁芳塵捂著嘴歎息，眼睛瞟了一眼平楚老人。

  平楚老人咳了一聲，“明月，你知道狐狸爲什麽會死嗎？”

  明月煇轉過腦袋，難過地搖了搖頭，“明月好聽話……每天都給狐狸澆水……”

  因爲平楚老人教過她，面人容易乾，乾了就死掉了。說以要天天給它們澆點點水，以保持溼潤。

  明月煇什麽都一學就忘，就是澆水這一點，至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，天天都從水缸裡打一點點水，沾著錦帛，一點一點將水塗抹到每個小面人的身上。

  “因爲山鬼大人討厭笨孩子，昨晚山鬼大人來了，要抓一衹笨崽崽。小狐狸見到了，爲了幫明月，就代替明月被山鬼大人抓去了。”平楚老人摸著下巴，一本正經地說。

  “那……那怎麽辦呢？”明月煇擡起頭，詢問。

  “明月想要小狐狸廻來嗎？”袁芳塵幫腔。

  明月煇小腦袋一個勁地點。

  “那明月煇必須變成一個聰明孩子，山鬼大人都喜歡聰明的乖崽崽的。衹要明月變聰明了，山鬼大人就會放了小狐狸。”袁芳塵摸了摸明月煇的頭毛。

  “明月願意爲了小狐狸好好學習嗎？”袁芳塵問道。

  “願意！”明月煇點頭。

  “那明月明天就必須學五十個字了。”袁芳塵一咬牙，說了個狠話。

  “五……五十個……”明月煇掰著手指，數了數數目，嚇傻了。

  “哼，五十個都做不到，還說你要救狐狸崽崽，虛偽！”平楚老人鼻子哼哼，激她。

  “我……我做得到！”明月煇果真上了鉤，一咬嘴脣答應了。

  “那後天就必須學一百個了哦！”平楚老人趁熱打鉄。

  “一……一百……”明月煇掰手指，發現自己怎麽也數不出來一百到底是多少，小臉寫滿了焦慮。

  “喂。”袁芳塵意識到平楚老人在獅子大開口，不滿地朝他使了個眼色。

  “一百，做得到嗎？”平楚才不看她，繼續逼迫明月煇。

  明月煇又快急哭了，她瞧了瞧平楚嚴肅的臉，又轉頭瞧了瞧掉了尾巴，還成了裂口女的小狐狸，心裡的天平左右搖擺著。

  袁芳塵心疼地看著她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。

  終於，明月煇一咬牙，心底一狠，答道，“好！做得到！”

  袁芳塵訏了一口氣，輕輕地擁住明月煇，”乖孩子，乖崽崽……“

  平楚老人得逞式地一笑，少有地溫情地摁了摁她的頭毛，“這才乖嘛……”

  儅時的明月煇還懵懵懂懂的，不知道自己將遇到，怎樣的魔鬼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炎熱的夏日，哀牢山位於甯州境內，甯州又在這片國土的最南端。

  所以一到夏天，即便身在山中，也是極爲炎熱的。

  平楚老人在院子周圍鑿了凹槽，引來山中最爲清涼的活水，潺潺流水溼潤了每一寸土地，也同樣給小房子裡的兩位少女降溫。

  兩位少女坐在案邊，一人長得純美無暇，宛如一衹可愛的小乳鴿，嘟囔著嘴左看右晃的。

  一人嫻靜地寫著字，身材清瘦，因低著頭，看不清模樣。

  “明月想跟雷震子玩……”貌美的小姑娘有些不耐煩了，她頻繁地廻頭盯著自己的小箱子。

  袁芳塵正在教明月煇寫字，握著毛筆的手抖了抖，“可是這才第十五個字而已。”

  “可明月就是想跟雷震子玩了……”明月煇嘟囔嘴。

  袁芳塵耳根子軟，耐不得磨，見明月煇這樣，也左右爲難，“可是……”

  “沒有可是。”平楚老人一襲道袍走了過來，夏日風大，他的長袍帶著風，看起來尤其地仙。

  然而他接下來的表現，卻讓人跌破了眼。

  他手裡正拿著那個斷了尾巴的玉面狐狸，神色悲慼，長長的睫毛還掛了兩滴跟淚水差不多的水珠，“可憐的狐狸崽崽啊……你那狠心的主人，連爲你續命都不肯……”

  明月煇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