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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我疼啊。”褚年委屈得两眼发热,身上的冷汗流个不停。

  “我知道,你听医生的,不要慌,保持体力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

  电话挂断了。

  褚年却还在空荡荡的病房里说话:

  “余笑,医生让我找个委托人,一旦我自己昏过去了,他就得帮我签字,你知道我病房门外是谁么?你爸,和我爸,我不能把我的命交给他们俩……余笑,我不知道我能疼到什么时候,我一直疼啊,孤零零地在这疼啊……”

  疼啊。

  抱着屏幕黑下来的电话,褚年仰着头看着病房的天花板,白色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
  又过了不知道多久,泡在无边无际名为“疼”的大海里的褚年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。

  是一名护士。

  “唉?还真是你呀。”小护士对着褚年笑了笑,露出了一口小白牙。

  “开了四指啦,不要紧张哦,越紧张越疼的,你爸爸给你买了晚饭,你要不要吃?”

  褚年动了动已经僵住的手臂,摇了摇头。

  “我不想吃。”

  “好吧。你爸和你公公跟医生沟通了,能顺产最好还是顺产,之前给你诊断的黄医生下班了,杨医生说再观察一个小时,要是孩子还不入盆,就给你打催产针。”

  说完了这些,小护士转身就要走。

  褚年伸出手去,没够到对方的袖子。

  继续等待,继续疼。

  疼痛铺天盖地而来,却是冷冷的冰雨,细细落下,时缓时急。

  冷,也疼,疼,也冷。

  褚年刚刚也不过是想让护士再给他加一床被子,又或者说,他想换掉身上的湿衣服。

  之前穿上的病号服也已经湿透了。

  余笑的电话又打过来了,是告诉褚年她要登机了。

  褚年:“嗯”了一声,再没话说,刚刚那场倾诉和之后延续的痛苦似乎让他开始变得迟钝起来。

  一个多小时后,宫口差一点开到六指,孩子却还没入盆。

  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,距离褚年被送进医院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。

  值班的杨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,给褚年打了一针催产针。

  又问:“他吃晚饭了么?”

  小护士回答:“没有。”

  杨医生“嗯”了一声,她又问褚年:

  “你现在有没有力气起来走走?”

  褚年的脚还伤着呢,可是医生建议了,他挣扎着慢慢把脚放在了地上,然后在护士的帮助下站了起来。

  一步,又一步。

  明明疼得想要崩溃大叫,但是当你知道了每一刀后面都还紧跟着一刀,那疼痛似乎也就不配让你为之嚎叫了。

  绕着病房里走了两圈儿,褚年重新坐回到了床上,他身上的病号服几乎能拧出水来。

  两个护士也累,很快就离开了。

  空荡荡的房间里,褚年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、心跳和随着疼痛产生的抽噎声。

  他突然恍惚了起来——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褚年,也不存在变成了余笑的褚年,其实他就是个在承担世上一切痛苦的工具而已。

  如果不是工具,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呢?

  他摸着手机,想给余笑打电话,却只听见关机的提示音。

  “骗子。”

  褚年把手机放在了一边。

  又过了两个小时,孩子还没入盆。

  宫口开到了八指的剧痛像是无数惊雷凌空落下,轰炸了褚年身上的每一个细胞,他连呼吸都差点停止了。

  在这样的剧痛里,他听见医生说:

  “八指了,孩子还是维持刚刚的状态没有入盆,还是得剖了。手术同意书找人签一下,宣读术前须知。”

  杨医生说着话,被人提醒了褚年到现在还没指定委托人。

  这时的褚年几乎就在丧失意识的边缘,痛苦折磨着他让他觉得自己难以活到下一秒,可又强行牵扯着他的一根神经,让他不能疼晕过去。

  “手术,我自己签,那个委托人……”抽冷气的声音里驳杂着话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