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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2章

  南烟同孟养出得石鼓书院,只见刘伯独自一人候在书院大门前,未见炳熙身影,便上前问道:“刘伯,母亲在何处?”

  刘伯道:“夫人走了,说是去外地办事,或是要离开一阵子,并嘱托老奴将这封信交予大小姐。”

  未能亲自将通过初试的好消息告知母亲,南烟心中失落,展开信细看,却见上面只寥寥数语。

  ‘南烟,母亲因故离去,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方归。母亲不在,你便是西苑主人,我已将名下产业暂且交于刘伯打理,你不必忧心钱财之事,这段时日你尽可做你想做之事,再不若往日般行事拘束。’

  短则三月长则半年?

  良久,南烟方才问道:“刘伯,母亲可说是去外地办何事?”

  “这个夫人未说,只是走的匆忙,离去时也不让老奴相送。”

  盛京离长安城数百里之遥,地形又经过百年变迁,而两幅地图中还有未及解释清楚之事,若要寻得祖陵谈何容易?这般必得亲自到盛京查看才行。

  因此,南易与炳熙商议,他派遣一队人马听信她调遣,令她拿着两幅地图暗中至盛京去寻找祖陵。

  因南易告知搜寻盛京祖陵乃皇上暗中下令,因此,炳熙未将此事告之西苑之人,她带着南易派遣的那一队人马便装离开长安城时,心中竟是生出一种雄心勃勃的壮志!

  她如今也是在为当今皇上办事了,若事成,她便是搜寻盛京祖陵的功臣,而非出身低微的乡野村妇,她的南烟也再不必被徐氏暗骂是一下贱野狗。

  南烟将信笺对折收入怀中,心中却十分不安稳。

  她母亲乃孤女,无娘家事牵扯,当初离开苍南城时,亦已将一切琐事处理好,而如今母亲说是有事要办,到底是什么事?

  长则半年方归,那时候都快近年关了?

  孟养不知南烟忧心何事,他只是扯了扯南烟袖口,未如同刘伯般叫大小姐,也不叫姐姐,反是自然唤道:“南烟,夫人如今不在,你不是一直想看夫人此前寻来给我解闷的杂书吗?我收好了放在屋中,回去了就搬到你屋子去如何。”

  南烟闻言,脸色这才好转。

  她回身看着石鼓书院雄伟大气的石门,思及母亲信中让她尽可做自己想做之事,忽然间便又高兴起来。

  待一路兴奋的回了西苑,孟养将那些杂书尽数搬至南烟厢房,他识字不多,因此不喜看那些繁杂的文字,只看有图画描述之页,因此看的极快,足有半人高的一堆杂书竟是早早便看完了。

  只是厢房内并不见南烟身影,孟养便问丫鬟景儿,“可看见小姐了?”

  “小姐方才出了门,不让我跟着,也不知去了何处。”

  景儿坐在木凳上绣花,旁边还摆着果盘等。

  如今炳熙方才离去,景儿与孟养皆不若此前拘束,连向来乖巧顺从的南烟也是肆意起来。孟养想了想,道:“没事,她如今想去哪便去哪,不让跟着便不跟。”

  话落,便也懒散的回了自己屋子准备睡懒觉。石鼓书院早课为每日辰时一刻,他明日便要开始陪同南烟就读,日后是再没了睡懒觉的机会!

  南烟此时是去寻南安的,她不喜去东苑,便照旧抱着小灰在那日偶遇的石阶坐下,安静的等着南安。

  她候了整整半日,直到双腿麻木,仍未见南安身影。她坐的住,小灰却是坐不住的,他如今大了,一翻身从南烟怀中跃下,在花园及走廊乱蹿。

  南徐下课归来,遇见在走廊跑动的小灰狗,他垂眸看着在脚旁不住拱来拱去的小狗蹙眉不悦。

  南烟化作南学入读石鼓书院之事,在昨夜母亲与父亲的争吵中他已是知晓,父亲安慰母亲她必然无法通过初试,他亦如此认为,不想她还有几分真才实学,竟是顺利通过初试考察。

  南烟比南徐还要年长两岁,只南徐毫无尊敬之心,他踢了那小狗一脚,走至并膝坐在石阶上等候南安的长姐道:“你既化作南学入读石鼓书院,便是我名义上的堂哥,日后行事需得注意些,今日你同奴仆孟养之举已让我受了同门笑话。”

  南徐向来敏感,又极其自负,但南烟化作南学入读,即便他不喜,也总得与她牵扯在一处。

  他语气不敬,南烟却只当他是少年心气。虽母亲与徐氏关系不好,她亦不喜母亲被欺辱,但她年长些,待南徐与南安便还是长姐对弟妹的态度,此时只道:“你不用担心,我不会让你丢脸的。”

  话落,她再次道:“南徐,你比我小两岁,若日后在书院中有不懂的事可尽数来问我。”

  谁要问你?

  南徐眼高于顶,并未将南烟的话放在心上,他见南烟依旧安静而温和的坐在石阶上,知晓她这是在等南安,只南安如今被母亲时时看管着,可是出不来的。

  他也未提醒,径直转身离去,待到了东苑拜见祖母与母亲后,方才看向一旁闷闷不乐的南安。

  南安因被徐氏看管的严了,脸色不好,南徐看了她一眼,转向徐氏,道:“母亲,南烟已通过石鼓书院入学考试,明日便会去书院报到。”

  徐氏昨夜因此事已与南易大吵一通,得知这个结果后脸色愈发青黑,因病终日卧在床榻的祖母紧闭的眼睑却是微微动了动,只是仍旧一副恹恹之色。

  一旁的南安闻言却是立即想起昨日在石阶上,南烟将她揽着,在她耳畔宠溺的轻声道,‘若我有能力,真想送你去那什么石鼓书院。’

  她想去石鼓书院实则只是因着喜好热闹,不去也成,只是如今得知南烟入读,心中不知为何却是气恼起她来,渐渐的,又生出委屈之意,这次,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晓自己在委屈什么。

  昨日委屈痛哭,是因着兄长可入读石鼓书院,自己却被困在东苑,那如今呢?是为了什么?

  这时,南徐看向南安,戏谑道:“我归来时见着南烟了,她同那野狗蹲坐在侧园的石阶上,莫不是在等你吧!”

  南安闻言眼睛一亮,徐氏却是不屑的轻哼一声。

  南安最终也未去侧园见南烟,但心中已是万分欣喜,入夜时,脸上竟是带上几分满足的笑意。

  翌日,她早早起身去送兄长南徐入学,却不再因未入读石鼓书院之事哭闹,待送离南徐后,她一时未走,而是候在门前,果不多时便听得长姐的声音遥遥传来。

  “孟养,你日后可再不得睡懒觉了,今日是报道第一天,你若再迟些起来,我就迟到了。”

  南烟着一袭素色长袍,作男子装扮,越过转角大步朝南府大门走来,她一边说着一边催促身后奴仆跟上,观语气似与那奴仆十分亲呢。

  南安抿着小嘴,眼眸微垂,却又忍不住朝如今作男子装扮的长姐看去,待长姐离的近了,她却扭捏的依旧不作声,只是任凭身旁奴仆如何拉扯也不离去。

  南烟离大门近了,亦看见闷头立在门侧的南安,她昨日候了这小姑娘一日未见身影,却也不恼,此时只是朝她温和的笑了笑,心中想着,南安多可爱啊!像只软糯的小团子。